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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象席地而坐》:厭世是一種人生選擇

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關於《大象席地而坐》,它或者讓你激動,又或者喚出你的冷眼,可兩種反應的源頭是一樣的,即是你知道終究只能這麼樣,才活過一回⋯非這麼做不可。一鬆手,就再也感覺不到了。 文:黃以曦(影評人,著有《離席:為什麼看電影?》) 獲得第55屆金馬獎最佳劇情長片、最佳改編劇本的《大象席地而坐》,導演胡波在2017年10月自殺身亡,這是29歲的他的第一部作品。 幕後的戲劇化,回應了電影的灰色。電影裡有四條線,它們將在一處交會,或許胡波的遭遇正是第五條線,交會點緩緩延伸到更遠的地方,將我們從銀幕上到銀幕下包裹起來。成為了荒漠般的觀影經驗。 《大象席地而坐》中的人物困在各自的難過的一天:為朋友出頭的少年、為弟弟報仇的哥哥、身陷醜聞的女孩、老無所終的男子。聽說滿州里有頭整天坐著的大象,那成了他們的唯一寄望。 四條線都是些再尋常不過的故事,是那種我們就算未親身遭逢、也從街坊那裡聽聞、以及電視上成天播放的老哏。學校裡的罷凌、愛情裡的荒謬、親情裡的冷酷、婚姻裡的可悲,各種各樣的⋯⋯人與人互相對待間近乎憎恨的暴力、經濟重擔的輾壓、對活著的犬儒,再對這種犬儒的犬儒。這些到底並不可怕,可怕的是,他們充滿自覺。 將他們逼迫變形的,並不是他們過的生活、遇到的事,而是他們對這一切是那麼切膚地感受著。像個悖論:你越是深刻地感覺活著,你越難以活著。 這會是給誰的電影?四個小時裡,所有傷與痛,沒什麼大不了。但我們也正為那些沒什麼大不了的寂寞、迷惘、憤怒、憂傷所籠罩。正因為那如此細瑣而微小,以致於感覺永不緩解,而自己將被一點一點鏽蝕,然後完全消失。像不曾活過。那麼巨大的窒鬱,在整個時間裡從沒被承認過。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plugins/post.php?href=https%3A%2F%2Fwww.facebook.com%2FAnElephantSittingStillTaiwan%2Fphotos%2Fa.1036455976526664%2F1044257675746494%2F%3Ftype%3D3&width=500 人們說《大象席地而坐》太成熟了,不像第一次拍片的人會有的作品。可事實是,除去技術上的平穩不談,這作品是非常年輕的。只有年輕才有那種纖細。只有年輕才會那樣相信,把赤裸的自己整個拿出來,去愛、去追索、去承受,然後轟然破裂。 電影中有段話說:「每個時代的日常都差不多,稍微不同,妳不用為這事困惑。所有人,過一段時間,就都明白了。」這話來自一個為世故沾沾自喜的可悲大人,正是電影要控訴的對象。然而,其實,真是那樣的。「過一段時間,就都明白了」。可電影和作者都凝結了,鎖死在年輕的困惑。 關於《大象席地而坐》,它或者讓你激動,又或者喚出你的冷眼,可兩種反應的源頭是一樣的,即是你知道終究只能這麼樣,才活過一回。作繭自縛,無路可出,明明是你給自己錘鍊的牢籠。 又怎樣呢。非這麼做不可。一鬆手,就再也感覺不到了。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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